清晨,一阵刺耳的闹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,揉揉惺忪的睡眼,半靠惯性半靠意志地洗漱穿戴,驱车离家。一阵清冽的冷风吹过,定定神,向着医院的方向出发了。
第一抹朝霞还在天边欲拒还休,错落的医院已经展开了紧张而有序的一天:门诊大厅、预约检查……几乎各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,一眼望不到边;检查室的叫号声、问询声、甚至疼痛的呻吟声,纠结在一起,让人头晕脑胀;手术室前的红灯一直闪烁着,来来去去穿梭的是忙碌而沉默的白衣,在这里忙碌是永恒的旋律,这里的时间是以分秒计算。
7点半,匆匆进入病房,开始了我一天的查房。
“老王,今天感觉好点没?饮食千万注意,出院前我会请营养科给您制定一份饮食计划”
“老李,昨天排便了吗?记得下次排便后叫我们看一下”
“小张,准备一下,18床要做锁穿”
紧紧张张,忙忙碌碌,当我终于可以做到椅子上喝杯水的时候,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,刚准备歇一口气,楼道里又传来通知,赶紧准备,教授查房。
教授很和蔼,每次他拉起患者的手,嘘寒问暖,拉上两句家常,谈笑之间就把病史搞得一清二楚;教授很严肃,每一个细小的数据,都要弄得一清二楚,不允许含混,还严厉的告诫我们,不要以为你们说的只是一个数据,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。
教授也有沉默的时候。
那一年,深圳的医生戴上了头盔,那一年,北京的同仁也倒在了血泊中,然后是我们北医的师长,然后是哈尔滨的,林林总总,再然后,被教授最看好的小师弟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医疗纠纷,愤然离职转岗。而教授,终于坐在他的办公室里,沉默了,在几天后的查房时,教授缓慢而又沉重的对我们说:
我不知道,现在劝你们坚持是不是正确的,但是人总要有点坚持的。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,就会发现,金钱的追求永无止境,权利的追求断然不能持久,他们都不会给你长久的幸福。守护生命守望幸福,不是要追求个人精神的崇高,而且是一份内心的坦然。予人玫瑰,手有余香,有了这份坦然,我相信你终究会收获一份平淡却持久的幸福。
夜深了,我终于从医院走出来,耳边,依然回响着教授的叮咛,匆匆的赶在回家的路上。回到家,推开房门,妻和孩子已经入睡了,我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,却见妻翻了个身,喃喃自语道:“主任,你说,18床的病会不会是格林巴利综合症呢?”
这就是我,这就是我们,一名普通医生的一天,平淡却绝不平凡,大爱无疆,需要的是薪火传承;仁心仁术,需要的是平凡的坚守。
我骄傲,我是一名医生,我骄傲,我是北医人。